蘇末回家的第一件事就和眾神打探溫笙消息。

【末然：@瘟神, 你在哪兒？】

瘟神沒回覆，其他人倒是出現了。

【月少：凡人叫瘟神做什麽？難不成舊情覆燃？】

【末然：……我們什麽時候燃過？】

月少一想也對，別說燃了, 他們之間連個小火苗都沒有，何來舊情覆燃。

【月少：那凡人找他做什麽？】

【末然：今天我見了一個小可愛, 瓜子臉大眼睛, 特別乖。就在我以為這是哪家小少爺的時候, 我們家老大說他叫溫笙, 我想著應該是巧合吧, 可想了想又覺得不對。】

【天命星君：不是巧合，那是溫笙沒毛病。】

【孟婆：……等等, 瘟神不是花了千萬福祿點買了個罕見ＳＳＲ的霸道總裁嗎？瓜子臉大眼睛的小可愛是什麽鬼啦？】

【王母娘娘：歷劫司你又在坑瘟神了？】

【末然：又？】

【月少：你不知道, 瘟神原本要去２０１７年那個年代找你的, 可歷劫司弄錯了, 把他送到了２００１年, 然後瘟神這個年代並沒有你，我們見他可憐，就讓白無常將你的魂魄勾了回來……】

信息量有些大……蘇末似乎無意間知道了什麽重要的事。

【末然：勾？】

【月少：糟糕, 說漏嘴了, 嗯……勾。】

【天命星君：羅盤顛倒, 陰陽相逆, 現在才是你的歸宿。】

這話說的有些深奧，但蘇末也差不多了解了。她突然穿越不是偶然，而是必然, 事到如今，蘇末也不想再追究來這裏的方式，畢竟她現在活得很開心，沒人逼迫她成家立業，沒人要求她怎麽做人，一切都是她喜歡的模樣。

【末然：所以那個真是瘟神？】

【瘟神：嗯……是。】

【［系統提示］區域網發生錯誤，已與網絡點開鏈接，請稍後嘗試。】

蘇末：“……”

這個體質可以說是非常厲害了。

寂靜中，手機鈴聲突然響起蘇末拿起電話，來電顯示是一個陌生的號碼，她眸光微閃，幾乎只一秒就知道對面是誰，按下接聽，對面傳來一個細細地柔軟的聲音：“蘇末。”

蘇末楞了幾秒，這聲音與其說是男性的，不如說是沒成年的想小男生，甚至還帶著淺淺地奶音。

沒錯，溫笙現在的本音是娃娃音，雖然不是奶的太過分，但對於一個三十三歲的中年男人來說絕對是毀滅性的災難。溫笙不想對蘇末有所保留，於是也沒有刻意壓低嗓音去掩飾。

空氣寧靜幾秒，蘇末試探性開口：“溫笙？”

對面溫笙似是松了口氣：“嗯，是我。”

蘇末笑了下：“真是你啊，你又下凡歷劫了？”

溫笙說：“不是，不是歷劫。”他抿抿唇，“我這樣是不是很奇怪。”

蘇末回想溫笙的樣子，說：“不奇怪，挺可愛的。”

不奇怪，挺可愛的。

溫笙眼睛陡然瞪大，這讓他的眼更圓。溫笙握著手機的手不由縮緊，像是不確定一樣，溫笙又問了一遍：“你覺得……可愛？”

“嗯。”蘇末點頭，“比你原來好，原來的沒有人氣，現在有了。”

蘇末語氣認真，不似玩笑。

以前的蘇末不太喜歡溫笙，歸根到底是他身上那若即若離的疏遠態度，他像是與這世間阻隔開一樣，身上沒有絲毫的煙火之氣。就算說著喜歡自己，眼裏卻沒有一絲感情。同是神，可蘇末在月少他們身上看到了人情味，然而瘟神沒有，沒有氣息，沒有人情，冷冰冰的像是機器。

蘇末極不喜，直到再次見到溫笙。

之所以無法將現在的溫笙和瘟神聯系在一起，是他身上的氣息變了，變得更真實，不是那般縹緲。

“這樣啊……”溫笙低下頭，手指緊緊攥著，他唇邊露出個笑，“既然你喜歡，我就不換了。”

“你原來想換？”

“個子矮，聲音不好還劣跡斑斑。不過你喜歡，我就無所謂了。”溫笙長呼口氣，“蘇末，我想見你。”

哎？？？？

蘇末和溫笙都陷入了莫名的沈默。

不知過了多久，就在溫笙想要掛斷電話時，他聽到蘇末說“好”。

二人相約在頗為僻靜又雅興十足的酒家小院裏，小院仿了古時的水榭樓臺，坐在樓閣裏吃飯的顧客一扭頭就會看到窗外的小橋流水，綠柳拂岸，自有一番雅致在裏面。

離上菜還有一段時間，等著也是等著，不如出去走走。

盡管她是溫笙的情劫，再相見蘇末也不覺得尷尬，如同和幾月未見的老友一般悠然自得。與蘇末的從容相比，溫笙略顯緊張不安。出來時他特意在鞋裏墊了五厘米的內增高，奈何蘇末瘦高顯個，就算墊了五厘米的內增高，站在蘇末身邊依舊矮上幾分，也沒有蘇末那般風姿卓越。

溫笙略顯心塞，覺得墊鞋墊還不如不墊呢，搞得像是偷穿大人皮鞋的小孩兒一樣。

蘇末別頭看向溫笙，他臉上的窘迫盡收眼底，蘇末垂眸略過他的皮鞋，笑了：“你和我見面還用這麽端著？”

就是因為和你見面，所以才要這麽端著。

溫笙低著頭，不敢說。

蘇末不想走了，自顧自坐在柳樹下供人休息的石椅上，溫笙小心坐她身邊，正襟危坐。

看著眼前清澈的湖泊，蘇末開口：“你還沒告訴我怎麽突然下來了呢。”

“我發現比起九重天，我更喜歡人間一點。”溫笙低低說，“天上不比人間，即使有月少他們陪著也覺得寂寞，而且……天上沒你。”

天上沒你。

蘇末愕然。

溫笙唇畔帶著抹笑：“月少之前問過我一個問題，他問我，我對你的感情是真是假，我之所以那麽執意是為了歷劫還是為了自己。那日我想……兩者皆有，又想，不對。你已在輪回轉世中忘卻一切，可我依舊記著和你的那九十九世，都不太美好。你為我死過，為我死過不知一次，偶爾想起心畔難過。”溫笙扭頭看著蘇末，“如若只是為了歷劫，在我放下後應該不會難過才對，可想起時，那種難過驟然加大，我想……你於我不是歷劫那麽簡單的。”

溫笙沒有體會過情。

他生下時無父無母，沒有親情；

長大時孤苦伶仃，沒有友情；

成年時依舊一人，沒有愛情。

而後飛升上仙，在漫長的生命中一點一點磨去棱角，無喜無悲，不哀不怒。遙看整個神界，他們或多或少都體會過人間疾苦，悲歡離合，可溫笙體會過的只有苦楚，沒有歡喜。

與蘇末相識，他經歷了一人守候，一人等待，一人生老，一人病死。溫笙想著這是劫難的一部分，他所做的只有歷劫，可不知不覺間，蘇末成了他生命中的信仰和渴望。

“我不會強逼你也不會糾纏你，今天就是想和你說清楚罷了。”溫笙撓撓頭，“你若是有一天願意和我在一起，我自然開心；可你要是不樂意，我也不勉強。你也知道我生命亢長，過完今生還有來世。之前那九十九世不是你生就是我死，這一世我就想我們能平安到老，也挺好的。”

他想要她的女孩平安喜樂；想他的女孩安穩到老，可溫笙求了九十九世界也求不到，今世不求其他，只求她安好無憂，哪怕不能在一起。

夕陽快下了，昏黃的薄暮掩映人間光景。

蘇末思緒翻湧，擁有男性心智的她不會像女性一樣內心敏感柔軟，這話要是對其他女孩兒說，就算不在一起也會感動。可蘇末只覺得壓抑難過。

誠如溫笙所說，她沒有九十九世的記憶，她甚至無法想象溫笙是如何背負那些記憶的；看小說時，一個ＢＥ就能讓讀者念念不忘好幾個月，而溫笙經歷了九十九次的ＢＥ，為了不再ＢＥ，他新選擇放手……

蘇末苦惱的揉揉頭：“抱歉啊溫笙，你也知道我有病。我做不到和你恩恩愛愛在一起。”

“嗯，我知道。”

“所以就算你下來找我，我也不會接受你的。”

“嗯，我知道。”

“那你……”

“那我就這樣，就在這兒。你可以拒絕我，推開我，可我在這兒。”溫笙淺笑盈盈看著蘇末，“我就是想在這兒看著你。”

溫笙突然明白了，有些感情不必強求，不是在一起就是完美，他以前不知此理，所以次次將他們逼到死路。

溫笙看著蘇末，雖然在笑，可眼神分明是苦楚：“蘇末，我好想回到第一世啊。”

“嗯？”

“我會推開你，這樣你就不用死了，依舊自在逍遙做你的山霸王。”

蘇末抿抿唇，像是打定什麽註意什麽。

她刷的起身，陰影瞬間將溫笙覆蓋洛。下一秒。蘇末彎腰輕輕抱住了溫笙。有風吹過，她身上的薄荷香鉆入鼻尖。溫笙指尖動動，眸中分明是愕然。

“你之前不是說我們連個擁抱都沒有嘛……”蘇末聲音微沈，“今天就……滿足你好了。”

溫笙心頭震撼，像是有人在他心頭重重打了一拳一樣，向來無喜無悲的神竟在此刻……酸楚萬分。

本站無廣告，永久域名（danmei.twking.cc）